在Anna Wintour走入那座著名的Vogue之家（Vogue House）之前，一群令人敬畏的编辑们已在这本领军时装刊物中记录了“咆哮的1920年代”与“摇摆的1960年代”。当其踏入第100年之际，BoF专栏作家Colin McDowell带你回顾英国版《Vogue》光荣的百年历程。英国伦敦——1916年，以自己的名字创办了全球知名的康泰纳仕出版集团的亲英派美国人Condé Montrose Nast，将英国版《Vogue》带到了这个世界。美国版《Vogue》却对这本新刊物的问世显得不太情愿，它们本希望通过吸引1912后在伦敦富裕市镇遍地开花的英国公司，来壮大自己的广告收入。在某种程度上，这个“诡计”获得了成功。截至1914年，英格兰售出了4000本美国版《Vogue》，在这个曾一度自恃在风格、品味与阶级上拥有天赐垄断地位的国家里做出这样的成绩，着实令人刮目相看。但居住在梅菲尔街区（Mayfair）以及各种“郡”的英国读者买美国版《Vogue》肯定不是为了要看美国奢侈品广告或以此了解美国上流社会——它们被普遍看作是品位低俗的暴发户。可能真正买杂志的都是来自美国的外籍人士吧。1926年5月刊封面，由Eduardo Benito绘制 | 图片来源：Condé Nast但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，这样的局面也急速发生了改变。之前，英国女性读者更喜欢来自维也纳与巴黎而非纽约的杂志，随着国家间敌对状态升级，这些欧洲国家的杂志再也订不到了。这就导致了在1916年，美国版《Vogue》销售额翻了两番。但打击也随之而来。在美国出现了纸张短缺的现象，这意味杂志印数将大大降低，向英国海运寄送这些“非必需品”几乎已被完全禁止。美国的战时禁令摧毁了Condé Montrose Nast的努力。Condé Montrose Nast与他的商业团队花了了好一段时间，把数字算了又算，为计划想破了头，最终决定进行一场商业冒险——出版英国版本的《Vogue》杂志。英国版《Vogue》将承载英国本地较适合现实预算的品牌，但仍将主要刊载来自纽约制作的时装编辑内容。英国版《Vogue》在1916年9月15日发行了第一期刊物，向读者作出保证：“每期杂志都将针对英国社会、时尚、家具、室内装潢、园艺、艺术、文学与戏剧舞台进行精心选题”，售价为1先令。第一期中，威尔斯利夫人（LadyEileen Wellesley，由Hoppé拍摄）与约翰·拉威利女士（Mrs John Lavery，伦敦成功肖像画家之妻）等社交名人的照片作为卖点，无疑也是经过精心挑选来抚慰英国上层阶级。从一开始，英国版《Vogue》的最强优势就是摄影，这点和美国版本一样。杂志中当然充斥了各类时装插图，但到了1959年代，摄影成为了最新的娱乐消遣。摄影早早开始在时装界立足，直到最后完全主宰了时装呈现。可以肯定地说，二十世纪全球一些关于着装风格最为经典的影像都来自《Vogue》杂志编辑的时装大片。其中一些照片甚至不乏某种幽默感，比如1970年代那张著名的照片：洁白完美的牙齿将鲜绿色果冻撕碎——这样的图像很难称得上是“光鲜亮丽”，但仍然充满了时髦感。纵观整个二十世纪，美国版《Vogue》曾委托Cecil Beaton在温莎公爵夫人（Duchess of Windsor）婚礼上为她拍照、委托Richard Avedon拍摄高端时装影像，包括那张模特Dovima身穿Yves Saint Laurent设计的Dior晚礼服被大象团团围绕的照片，以及众多好莱坞明星肖像，比如Irving Penn拍摄的索菲亚·罗兰（Sophia Lauren）。这些相片首先出现在美国版《Vogue》，之后才出现在其它国际版本中，当然也包括英国版《Vogue》。就算在高级定制开始走下神坛的1950年代也是如此，巴黎的内容都是先登载在美国版，再到其它版本。通过这样的系统运作，纽约利用并控制了对《Vogue》美学来说极为关键的高等级魅力及其影像。1950年还发生了件事：全部版本《Vogue》杂志主编Edna Woolman Chase，对英国版杂志中一张现代女性的照片不甚满意。照片上的女子嘴里叼着香烟，手在包里翻找打火机：简直太不《Vogue》、太不雅了。为了展现真正的《Vogue》精神，她邮寄了一张Penn拍摄、造型隆重的照片：一位模特身穿Dior礼服，手中的长烟杆托好了香烟，正优雅地吞云吐雾。你可以想象伦敦的反应了：大家认为英国版《Vogue》能搞定要放的照片，这回真是多劳您费心了。英国版《Vogue》的首位主编是Dorothy Todd。但即使在当时，选择她来做主编也让人觉得奇怪。这位知识分子女同性恋者对时装没有半点兴趣，当然也包括美国时装。她马上决定，不管梅菲尔街区才是《Vogue》最自然的环境这个事实，鼓励她的朋友Virginia Woolf将杂志办公地搬到了布鲁斯伯里（Bloomsbury）。她的编辑任期很短暂，只维持了一年。曾经在设计师Charles Frederick Worth伦敦办公室工作过的Elspeth Champcommunal接替了她。不同的是，Champcommunal的焦点完全集中在高端时装与风格之上。 David Bailey拍摄的1974年1月刊封面 | 图片来源：Condé Nast1918年战争结束后，也出现了平衡的局面：英国有高雅，美国有魅力，在“布洛克”（Brogue）的页面中得到平衡（Brogue是美国办公室对英国版本的指代）。但问题还没完全解决，以及到了1924年，英国版《Vogue》每年依旧亏损25000英镑——在那时候可是很大一笔数目。Elspeth Champcommunal被认为缺乏商业头脑，Dorothy Todd再次被请来担任主编。局面如此绝望，Edna Woolman Chase被派往英国来进行打点。这位聪明的女商人、天生的编辑与严守纪律者（她曾坚持让纽约办公室的女性员工们戴帽、白手套并穿着丝袜来上班），立刻任命了新的主编Alison Settle。Settle在这里一做就是9年，英国版《Vogue》的独特时装风格配方正是在其带领开始成形。该配方的本质即是：只要是符合常理地着装打扮，越时髦越好。只要翻阅1930年代与1940年代的杂志，你就能发现杂志中尽管漂亮的定制礼服不少，也由Horst P Horst、Baron George Hoyningen-Huene、Erwin Blumenfeld以及少不了的Cecil Beaton等顶级魅力摄影师进行拍摄，但同样有诸多日常便服与按照《Vogue》的着装指南做出的衣服。后者可是一棵横跨大西洋两岸的巨大摇钱树。紧接着，英国版《Vogue》迎来了下一位主编Elizabeth Penrose，但直到1940年Audrey Withers被任命为杂志主编之后，真正的信心才建立起来。Withers面试时的衣服都是问人借的，因为她虽然工作过一段时间，还是没能找到合穿或买得起的衣服。她刚开始工作的薪水是每周5英镑。她相信《Vogue》的职责是为读者同时提供服务和乐趣。她在《Vogue》一直到1960年，最终以96岁高龄离开人世。到了二十世纪中叶，《Vogue》确实朝着新方向起航，展现全新态度的同时也赢得了更广读者的群体。该杂志用琅琅上口的标题引出新专题。比如“现在人们都在谈论……”（People are Talking About…）通常提供高雅艺术报道；“少花钱多时髦”（More Dash than Cash）栏目则关注更具价格竞争力的单品；“埃克塞特夫人”（Mrs Exeter）则旨在证明，即便杂志读者的年龄正日益下降，上层社会的价值观仍然需要坚持。杂志来依旧任命了精明强干主编们，比如Ailsa Garland（任职期间为1960至1964年），她离开杂志后赴任皇家艺术学院（Royal College of Art）负责其时装课程；还有Beatrix Miller（1964至1986年），《Vogue》现代编辑的元老，亲历了不少现代化改革。Miller的判断力得到业内人士及其手下“Vogue小姐们”（Voguettes）的敬畏（她们总是称呼她为“米勒小姐”）。“Bea” Miller在加拿大接受私人教育，之后来到巴黎，在巴黎大学（University of Paris）求学。《Queen》杂志的拥有者Jocelyn Stevens（Cara Delevingne的祖父）任命她为该杂志编辑。1964年，她成为了英国版《Vogue》主编，在杂志工作20年后才退休离开。从风格、创意与决心上看，她能与美国版《Vogue》主编Diana Vreeland相抗衡。 Patrick Demarchelier拍摄的1987年1月刊封面 | 图片来源：Condé Nast现在，Miller被认为是无所不能的，但她碰上了“摇摆的伦敦”。虽然在仪态和语言表达上具有贵族风范，她完全能理解摄影师“伦敦东区三人组”：Brian Duffy、David Bailey和Terence Donovan，皆出身于伦敦工人阶层，与礼服裙相比，他们对身穿礼服裙的女孩儿们兴趣更大。女孩儿们通常是Twiggy、Jean Shrimpton或是Penelope Tree，礼服则越来越多地来自伦敦设计师，比如Thea Porter、Ossie Clark、Mary Quant、Jean Muir、Bill Gibb以及Foale and Tuffin，发型则几乎肯定要由Foale and Tuffin来做了。Miller创造《Vogue》催生了一大批令人称奇的激进年轻人才。难以企及的优雅照片专门留给巴黎高定时装周封面，由Penn、Avedon、Beaton或Norman Parkinson等摄影师掌镜、Barbara Goalen这样修长的模特出镜；但Kings Road、Biba与Mary Quant才是英国版《Vogue》的核心，他们的衣服无需过于正式的影像，则交由Ronald Traeger、Peter Knapp与Barry Lategan等年轻摄影师掌镜。在Grace Coddington、Liz Tilberis（1987年接任Anna Wintour的主编一职）等才华惊人的造型师的帮助下，Miller重新调整了英国版《Vogue》。1985年，她退休了，杂志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今后的发展——这份重担交到了Anna Wintour手里。Wintour出生于新闻世家，曾在大西洋两岸都参与过杂志的出版。她做事一条道走到黑，可能比她的前辈更甚。其他记者被吓得不敢动，只能拿她的名字开玩笑：“核弹Wintour”（Nuclear Wintour）、“我们最不满的Wintour”（Wintour of our Discontent），但也没用。她继续能把《Vogue》做得又酷又刺激。她设法将交易变得更于自己有利，将伦敦时装推动至与纽约最好的时装平起平坐，她传达的讯息总是戏剧性的直接了当。她在伦敦那些年里积攒的一箩筐“恐怖故事”里，我最喜欢她在拍摄结束后，把外套样衣下摆裁掉至少六英尺才寄回去的故事。我倾向于认为这是真人真事。 Corinne Day拍摄的1993年3月刊封面 | 图片来源：Condé Nast但不可避免的时刻也到来了，纽约打来电话邀请她担任美国版《Vogue》主编，Wintour立马启程回到了美国。她作为英国版《Vogue》主编的职位（令不少人吃惊地）交给了“Bea”Miller的爱徒Liz Tilberis。Miller对她的形容是有着“无穷无尽的能量与野心”。还应该加上“无与伦比的决心”。否则Tilberis要怎样取得这场最大的成功呢？她将威尔士王妃（The Princess of Wales，即戴安娜）请上了Arthur Elgort掌镜的英国版《Vogue》封面。她的第二次巨大成功，则是将Bruce Weber带到了杂志。出任主编前曾在该杂志担任20年造型师工作的Tilberis，和她的人生导师“Bea”Miller一样，是位对废话零容忍的编辑。对很多人来说，她最伟大的时刻在巴黎上演。那时她在秀场外拥挤的人群中等候，保安人员将她手下一位“Vogue小姐”推到了队伍里，明显还伤到了她。Tilberis瞬时给了他一拳，大声吼道：“你再敢动她们试试！”对亲眼目睹了一切的我们来说，那真是一个欢乐的时刻，她瞬间成为了当季的女英雄。Tilberis后离开英国版《Vogue》赴任美国版《Harpers Bazaar》杂志主编，其职位由现任主编Alexandra Shulman接替。Shulman在这一岗位上工作了24年，是所有英国版主编之中在位最久的。在她任职期间，杂志朝向年轻、自由与“非正式”迈进，这一动向从Miller时期就已经开始，并在Wintour和Tiberis手上发扬光大，如今已经压倒了《Vogue》旧时的高端时装标准九游最新版下载。如今，面对Condé Nast自营杂志《Love》以及其他年轻时装杂志，更应该归到展示“态度”一类的杂志里，在与它们的竞争中，英国版《Vogue》实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销量，其印刷版与数字版杂志发行量共计达到每月200058册（数据来自ABC 2015年1月至6月发行量统计）。自Shulman接过英国版《Vogue》主编一职之后，杂志报道题材的范围明显拓宽——这反映出这么一个事实：很少有时尚编辑以像她这样良好教育与卓越智识闻名。时尚必须要变得囊括万象、兼收并蓄，才能满足正不断增长的读者群。正如Shulman本人说的那样：“《Vogue》是大众市场杂志，永远要比我们新潮的对手更‘新潮’……就算发出的都是集体的回响……或者说是‘合唱’的声音，在公众中得以发声永远都是件好事。”文：BoF